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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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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那名為扶桑的島嶼之上,打著出海為始皇帝尋找仙藥的幌子一去不覆返的徐市心中惶惶,愈發堅定了的將過往掩埋的心思。

而在那廣闊的中原大地之上,大秦鹹陽,整個帝國權力的中心,始皇帝看著那份經由江辭獻上的海圖,手中長劍於空氣中劃過冷冽的弧度。於是在接下來的時光裏,整個帝國如同一架架再是嚴絲合縫不過的機器一般運轉開來。

北至大夏,南至北戶,西至三危,東至扶木,不敢亂矣。

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早在始皇帝一統六國之前,呂不韋尚且在世之時,便在《呂氏春秋·為欲篇》中指出了秦國統治者的理想。

只要是天空中的日月所能夠照耀到的地方,便是他們的領土。只要是人跡所能夠至的地方,便是他們的臣民。

縱使於原本的時間線上,這個奮六世之餘烈所組成的龐大帝國只有區區十四年的壽命,在那六合一統的帝王暴斃之後便很快走向崩潰。但只要這帝王尚在一日,龐大的帝國機器運轉,所有的一切俱皆如同土雞瓦狗一般匍匐在地,隱藏在陰影中,不敢有過多的妄動。

只是當觸目之所及、所能夠看到、知道和了解到的領土被打下,被納入到帝國的統治範圍之內,這座龐大的帝國機器便似乎因此而失去目標,而不得不開始做出改變。

這個過程本應當是極漫長,需要幾代人的延續與努力,方才能夠被完成。

只是自視甚高且不信天命的帝王並不願意如此,更不願意因此而有所妥協。

故而導致了看似繁盛帝國之下的種種危機。

這樣的危機原本應當隨著始皇帝的暴斃而被徹底點燃,直至將整個帝國拖入到深淵。

但隨著江辭和系統到來以及事態的發展,改變同樣在生出,在皇帝陛下的意念與意願之下,將整個帝國引入到全然不同的道路。

時來天地皆同力,從系統身上薅羊毛獲得種種獎勵的江辭並不曾認真考慮過,歷史傳說裏殘暴且多疑的帝王為何會如此的好忽悠。只以為是主角光環以及系統等的影響,全然不曾想過,自身之所有的種種,早已經是無所遁形的可能。

而在帝國上層之內,江辭的異軍突起同樣引發了無數的猜測及討論。

不過有此前深受帝王寵信的中車府令趙高及十八公子胡亥喪命的大新聞擺在前頭,又有帝王對江辭的信任褒獎等在後,一時半會兒間,到沒有誰人舞到江辭跟前,對這位皇帝陛下從黑冰臺的牢獄中撈出來的方士做出試探。

又或者說不僅僅是皇帝陛下,當江辭將系統出品的海圖等相應任務附加獎勵奉上,帝國的高層們同樣因此而陷入到某種莫名的狂熱。

畢竟得益於江辭同系統間的討價還價以及系統的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在江辭奉上詳細且完備的、有關去往扶桑的海圖之餘,同樣貼心且詳盡的對茫茫碧海之外,那些在世界範圍內距離中央王朝並不遙遠的地界、資源等種種做出了標註。

金銀銅鐵等自不必說,那些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稀奇物品,同樣足以將帝國朝堂之內絕大多數人的目光吸引。

帝國所有的一切似乎本就是為了一統天下而生,歷任的統治者們更沒有嫌棄所知的世界太大以致於資源太多、無法占有的道理。縱使六國被滅銷鋒鏑,收天下之兵聚之鹹陽,可是站在這帝國朝堂之上的,又有幾個是嫌棄自身之所擁有的權勢財富與地位過多的?

更不必說,帝王的示意之下,陰陽家門徒大九州的背書以及江辭這個冒牌方士打著神仙旗號的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是的,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原本江辭是打算獻上邊邊角角的海圖以及航海註意事項等種種之後便深藏功與名,繼續埋頭畫世界地圖的。可是做為一個物盡其用秉承法家思想的帝王,始皇帝自然是有心將江辭同帝國的一切深度綁定的。

雄才大略的帝王自然較之以這世間的絕大多數人都深谙用人、禦下的道理,更知曉這來自兩千多年後的後輩對帝國的忠誠......好吧坦白說江辭對帝國並沒有太多的忠誠可言。

甚至於金銀玉石、錢財權勢等種種,對一個穿越者而言或許有吸引力,但那樣的吸引力同樣有限。

便如同那一局又一局的仿真游戲。

你或許願意為此而花費時間、精力,可是當真正要你做出選擇並且為之付出一切之時,那麽這游戲或許便會變得不怎麽重要。

更何況大秦對於這後輩而言,或許並不是唯一的選擇。

畢竟那叫項羽的自不必說,叫劉邦的可還是至今尚沒有一個完整的頭緒。

不過沒關系,縱使是尚且還有選擇,這帝王亦會將大秦變成其唯一的選擇,並不會有任何的例外。

於是原本只是想做為幕後黑手並且保持神秘的江辭便發現,自己不知怎麽的,稀裏糊塗的便應下了皇帝陛下口中的話語,於帝國的朝堂之上對照著系統所提供的、自身獻上的海圖等對著諸位大臣做出解釋。

所用的話術,自然是夢中所見、仙人所授的那一招。

只不過或許是氣氛太過濃烈,或許是話匣子一旦被打開,便再難收回。又或許是帝國朝堂上的一應大臣們雖然在始皇帝跟前唯唯諾諾,像一只只全然沒有自身思想的應聲蟲。

可是一旦面對的對象不是皇帝陛下,聰明的智商占領高地封印被揭開。所呈現出來的,便是一個又一個的精英形象。

問出的問題等種種,自然是一個較之以一個更加犀利。

江辭原本是想要將話題的節奏及走向盡量往仙人、神仙故事等可供發揮的、天馬行空的方向引的,畢竟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兩千多年的見識與認知等障礙並不是那麽好跨越。

可是隨著話題的深入等種種,走向似乎開始變得詭異起來。

新世界在帝國君臣的眼前被打開。

於是那些帝國朝堂當中的重臣們陡然間發現,山之外有山,海之外有海,那茫茫碧海之外,蘊藏著無盡的、可堪一用的財富,等待著他們去征服和收入囊中。

那是一個瑰麗且神奇的、需要他們教化的世界。而江辭口中所描繪的種種,足以使每一個對財富、珍寶、土地等有著追求的人感到眼紅。

【海上的說了,這陸上的同樣不能忘記不是?】

【畢竟咱可不能厚此薄彼。】

話音微轉,在科普過海岸線上的某些島嶼、地界絕佳的地理環境、戰略意義以及可以種植的作物之後,江辭轉而將話題投向陸地。

投向百越、匈奴之外。

事實證明,九年義務教育的教導以及多日以來閉門畫地圖還是有效果的。帝國的朝堂之上,江辭於一幹老狐貍們或驚喜或激動或驚嘆的目光之下,提筆勾勒匆匆而就一氣呵成。

還真叫這貨整出一個世界地圖來。

“這裏被稱為天竺,不對,應該是身毒,三面海一面山,只要帶人從這裏進,長驅直入,一望無際的平原。土壤肥沃氣候優越,有充足的水源可以滿足農業灌溉需求。”

“這裏,我們從這裏再往西,別看我們所知的是沙漠、草原、高山,但是......嘿嘿。”

“還有這裏,雖然孤懸海外,但是物產豐富。重要的是地足夠多足夠大......”

流淌在血液中的DNA湧動,雖然穿越之前的江辭四體不勤五谷不分。但做為一個種花家人,這貨似乎本能地便知曉當如何挑動老祖宗那強大的神經。

筆尖所指,每介紹到一處地方,最後的話題等種種居然都神奇的繞到了土地、種地等方面。直叫這帝國朝堂之上的每一位重臣們內心之中蠢蠢欲動,只覺得有什麽將要突破封鎖。

看著江辭的目光,顯得分外......天知道當江辭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說出了什麽之後內心之中究竟是何等的惶恐。

唯恐有人將自己看作是妖孽。

還是將要被綁在火刑架上燒死的那種。

好在帝國皇帝陛下的保駕護航之下,江辭所擔憂的一切並沒有發生。甚至於言語中的那些顯而易見的破綻以及不可以被解釋的地方,亦叫眾人或有意或無意的忽視。

在後世的記載裏,這一日無疑是充滿著諸多種種的傳奇色彩的,堪稱是帝國開眼走向世界的新篇章。

恰如同命運的齒輪轉動,原本只存在於中原之地的巨獸開始對著世界伸出觸角。

但於彼時的帝國大臣們而言,這一日如果說有什麽不同,便是皇帝陛下這一回所信重的方士,似乎確實是個與眾不同的。

只是玩歸玩鬧歸鬧,神仙故事也好國境之外真實存在的領土也罷,想要真正的、徹底的將其納入到大秦的版圖,似乎並不容易。

然而高臺之上的始皇帝清楚,這一切的一切只是試探。

一個帝國政策將要有所調整和轉變的試探。

從這一刻開始,帝國的野心與藍圖已經不再是世人所知曉和所認為的天下、四海,而是世界。

那來自於兩千多年後的後輩人所知曉的世界。

就當世而言,大秦所擁有的技術無疑是頂尖的。更不必說,有著江辭以及其背後系統的幫助。而系統雖然在很多時候並不靠譜,但在某些方面卻又似乎靠譜的過分。

比如那做為附加品的海圖以及相應的航海技術,還有超出當世水平的船只建造方法。

於是很快的,一切準備就緒,經由帝國皇帝陛下所領導的、聲勢浩大的出海獵殺海神的活動將要被展開。

【所以這個海神,不是我吧?】

眼看著一切都似乎在向著自己想要的方向發展,大家都有光明未來的江辭心中微突,而後期期艾艾的在內心深處得出結論。

繼而思緒微轉,轉向一個認真且嚴肅的問題。

【所以我是應該趁著此次機會鼓動政哥發兵扶桑呢,還是應該趁著此次機會鼓動政哥發兵扶桑呢?】

【咱就是說,徐福這老小子跑這麽遠,應該挺想家的吧?】

【還有,那些小日子過得不錯的扶桑人,應該挺想沐浴在大秦的王道教化之下的吧?畢竟當今之世,能做大秦的狗,又何嘗不是一種榮幸?】

莫名的,想到某些少兒不宜內容的江辭只覺得自己被自己的想法給惡心到了。

當然,這樣想著的江辭不會想到,就在不久之後,這樣的本子劇情會真的發生在現實之中,發生在自己跟前。

只是在皇帝陛下的隊伍將要出發,將要帶領著人馬去往東海找到海神老家並且射殺海神之時。皇帝陛下傳喚,對著江辭表示,希望江辭能夠帶人出海,尋找仙山,找到仙藥。

當然,如果有可能的話,能夠將陷在仙山的徐先生給接回,那麽就再好不過。

瞌睡來了有人送上枕頭,如此種種者,自然是江辭之所求。不過——

【我親自帶人出海嗎?這不太好吧?畢竟這海上風急浪高的,朕要是無了可就是真的無了。】

【但如果是封禪富士山,馬踏東京賞櫻花的話......氣氛都醞釀到這裏了,不去是不是有點不太禮貌?那可是扶桑唉!雖然是秦朝時空的扶桑,但不管哪個時空的扶桑,只要能夠打下來......】

“江卿此去,艱難重重,路途多舛。為了保證江卿安全,將仙藥成功帶回,朕使姚賈帶領兩千精銳之士護送,如何?”

啊這。

江辭瞳孔地震,呼吸開始不由得變得急促。

“此外,朕使人率五千兵卒,做為接應。一應人等,俱皆聽從江卿指揮。不知江卿以為然否?”

帝王的聲音輕飄飄的,似乎全然沒有任何重量。然而落在江辭耳中,卻猶如驚雷於閃電炸響,直叫江辭一顆小心臟抖了又抖。

野望生出。

做為一個眼神中尚且流露著清澈愚蠢的、來自後世的青少年,江辭自然非是那等循規蹈矩的。

對於封建帝王或許有敬畏,但其實並不多。

即便是對眼前這帥氣且迷人的、建立了偉大功業的老祖宗同樣是如此。

更不必說口嗨歸口嗨,可對封狼居胥、頭香一炷啥的同樣是血脈靈魂裏擺脫不掉的野望與本能。

幾乎是自然而然的,於上首帝王那似乎是別有意味卻又似乎是極信任的目光之下,江辭因此而展開聯想,而生出以出海替始皇帝尋找那叫扶桑的島嶼、尋找仙藥、尋找徐市,實則將其納入到帝國版圖的想法。

又或者說這本就是江辭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想法及打算。

有什麽在腦海中飛快劃過,卻又快得抓不住丁點痕跡。江辭點頭,尷尬而又不失禮貌的對著始皇帝表忠心道:

“自當為皇帝陛下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才不承認是想要趁機打下扶桑,為世界上只有一個大秦的理想添磚加瓦呢!

晚上應該還有一更,時間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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